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热,热得让人受不了,头顶上太阳热辣辣地挂着,脚底下烫得可以煎鸡蛋,空气中散着一股柏油的气味,街上只有来来往往的汽车,很少看得见行人,这样大热的天,没人愿意在外面乱跑。" `9 U3 \6 s: S$ n9 y2 M3 p! ^
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一边用手扇着风,一边走在马路边上,军绿色的t恤已经湿透了,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心上,为了让自己凉快一些,他一路上都在树荫底下溜,如果有一片地方没有树荫,他情愿绕一下,实在绕不过去,就快跑两步,冲进前面的树荫里面。- k1 P W h$ r( g4 o/ C& U
青年叫江宁,是某大学的学生,什么大学就不说了,三流的那种。现在是暑假,别人都回老家了,他仍旧留在x市为的是找房子。
1 _# H$ ?" e" M 别人在外面找房子住是为了自由,特别是有女朋友的人,更得有个爱的小窝,他不是,他是为了躲人。! ~, e0 ~3 U1 a
他的运气不好,摊上了两个鸟人做室友。其中一个还好,只是喜欢虐狗,三天两头带女朋友过来秀恩爱,有时候还会把其他人轰出宿舍,至于和女朋友在里面干什么?大家都明白的。
* i3 u( q7 h5 D3 F 另外一个鸟人就比较恶心了,这家伙手脚不干净,宿舍里面三天两头少东西,大家都猜得到是这家伙干的,但是拿不出证据来。江宁和另外几个室友曾经装过摄像头,结果偷东西的镜头没拍到,拍到了不少儿童不宜的东西,为此他们几个人差一点背处分。
! K. K- o+ T" y+ n 更麻烦的是装摄像头的主意是他出的,所以那个鸟人盯上他了,期末考试之前的一个月他被偷了三次,换宿舍都没用,照样被偷。
- e: t9 I( e- Q0 [ 所以他只能另外找房子了。 p" ^( Q9 N1 R2 k! S
这可不是怕事,而是不想和那鸟人一般见识,反正还有三年,转眼就过去了,到时候谁还认识谁啊?
' h- n% D4 [! j M, [+ B' Z) \0 P3 t 不过此刻他后悔了,没想到x市的房租这么贵。
5 k E# W8 G) S1 F' Y- [8 {& p9 T+ U “滴里搭拉,咚咚……”手机响了。# c3 e" _5 c& A* l& n* G5 |
江宁看了一眼号码,不认识,不过他还是接了过来。( N# S" C- d# T: s- Q5 r( R
对面传来了一个外地口音:“大哥,你要租房子对吗?有没有考虑过买房子?现在买房子最划算,接下来房价又要涨了,至少涨一倍。”; b" [! F! Y! [0 s1 ]9 M& h x
江宁连忙打断:“这倒是实话,房价就没看到它跌过,不过我有房子了。”
( M* e# M5 G# \4 m% Z) ^! @3 g 他不想多废话,这种人都是牛皮糖。
6 _ i: w* r) L) s# _1 H; R$ E7 u “那也行啊,你有没有想过把房子卖了?房价这么高,绝对可以大赚一笔。”电话那头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做生意的机会。
2 s7 e* ]: r: ?2 a% H- g* C 江宁无话可说,挂断,拉黑。% _7 r- Z4 C0 J: Q. K
他现在很后悔找了那么多家房产中介,一点用都没有,租房信息都不能看,贵得离谱,那帮人还像狗皮膏药一样,这样的电话每天都有二三十个。所以他现在只看小广告,就是贴在墙上、电线杆上的那种,虽然房子烂一些,胜在便宜。; Q# I3 x/ P& `' g* L5 D* B- s4 O
一边走,他一边东张西望,到处找小广告,看到就记下来。3 k& E$ [$ r4 @3 J* @+ S
突然,一张小广告让他眼睛一亮。
( `' Z8 F4 J# B0 M* g* I 小广告只有巴掌大,贴在一根电线杆上,上面一半已经被别的小广告给糊住了,“房屋出租”四个字只有下半,没有上半,不过吸引他的是底下的一行小字“15oo元/月”,后面是地址——“庙后街128号”,最后是租房子的人——“2o2 归先生”。
1 p( j8 K$ ?; c, _ 这么便宜?江宁先是一阵欣喜,随即又狐疑起来。 ?- |7 U8 [; H
这也太便宜了。( u: Z* m ]1 l3 h+ u) @
庙后街属于市中心,离开中盛百货、恒毅广场、国贸商城都很近,如果把黄金地段分个档次,中盛、恒毅、国贸算24k,庙后街这一片至少是12k金,如果他没记错的话,那里公用煤卫的一室户,五个平方居住面积,房租也要两千七。 b) |, H' I1 ~0 Z3 o1 L0 `
不会是假的吧?难道是诱饵、陷阱、黑窝点?进去就会被扣下,不给钱不让走?
, y2 [% i! l+ \; }4 w 这不是想得太多,这叫谨慎,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。
% n, A% z& l5 G" `& L. a, ~ 要不然还是回去算了?' ?; n- D% U, T
不过一想到那个鸟人,他又蛋疼了。# I- k% t4 T8 J1 _$ V) q
如果低一次头,能解决问题,他也就豁出去了,可惜会有用吗?蹬鼻子踹脸,欺负人没够的家伙他见得多了。5 `# n2 K* [) H6 J, N0 E& E- P+ v
左思右想,他决定还是去看看再说,不过去之前要做些准备,万一真是黑窝点呢?
& k' I( ]2 T. F' p, k Y% @ 掏出手机,先把里面的照片、短信、通讯录之类的上传备份,然后删掉,淘宝更要删掉,那上面有帐号的,手机本身倒是不值钱,二手的便宜货,能卖个三百就偷笑了,身上的钱有点多,分出五百元塞进鞋底,兜里只留两百元,就当作是买命钱。+ [' N5 J1 F% x; z, ^5 l
确定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,江宁最后给自己的邮箱了一封信,就一句话“庙后街128号,归先生”。
5 r' q8 z/ _8 _+ A, c 万一真的出事了,警察叔叔调查的时候也能有个线索。
, y2 h& L& j- x C! ]% F 把手机放回裤兜,深吸了一口气,报着视死如归的心情……他拦下了一辆出租车。
' P) ?5 T% C9 I& o8 I4 w! s$ t/ @) N" m 半个小时之后,江宁站在了庙后街的街口。
( A, p3 {" y; Q1 q$ F# w 庙后街之所以叫庙后街,是因为它在孔庙的后面,对于x市来说,这座孔庙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古迹了,也是旅游热点,所以周边热闹一些也就不奇怪了。
2 i& }: m) B* a5 e& `0 B1 Z 作为一条老街,这里连人行道都没有,中间很窄,汽车想要开过去都有点够呛,两边是老房子,解放前造的,青砖绿瓦,底楼都是店铺,如果星期六或者星期天过来的话,还会看到很多小摊子,那时候才叫热闹。. v$ g. q7 d- W0 F
大一的时候江宁来过,挤过一次之后就没胃口再来了。
3 S9 ?7 P' t5 I' y% w7 i 128号的门牌很容易找,不过江宁一时半会儿没敢进,因为那是一条夹弄,宽度和一扇门差不多,汽车肯定进不来,推自行车进出都要小心,地上和两边的墙壁上满是青苔,给人以一种很幽深的感觉,好像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世界。
: {& C, P, b# I/ R9 w# p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,因为他的直觉一向很灵。
/ I G& a3 v3 q8 m9 u+ W" Q3 S 难道立刻回头?那个鸟人怎么办?再说,对得起那二十元的车钱吗?% y6 v4 U: s6 |# L v) N4 C
江宁看了看左右。5 N/ J& X! a4 C2 X
弄堂的右面是一家卖皮货的店铺,他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,只能呵呵了,那些箱包、皮带上都打着路易斯威登、普达拉、古奇的商标……大家都明白的。左面是一家餐馆,从墙上挂着的价目表来看,这家走的是平民路线,所以里面的人还真不少。
4 j0 p, k) M! R# P* } 他稍微有点底气了,如果叫救命的话,餐馆里面的人应该能听见。
# l. m; w" M# K9 a( b/ A! N 江宁硬着头皮走进了夹弄。0 o+ s5 k! r) @* X D! S: p
夹弄不深,也就十几米,里面是一幢楼房。% t5 \# B' H8 {/ [
居然只有一幢楼房,这结构有点意思,在别的地方从来没看到过。' {7 E' M1 X+ C! M
那是一幢老式公房,只有六层,外墙没有涂料,直接抹了一层水泥,窗户是铁的那种,刷的是绿色的油漆,从风格来看,应该是八十年代造的。这样的房子随处可见,不过江宁总觉得有点不一样,好像少点什么。3 g& g' o+ t m6 |3 n- r4 V! B
小心翼翼地上楼,楼梯口正对着的就是2o2,左面是2o1,右面是2o3,三个房间呈品字形。1 f5 d+ U* A6 T* R
2o2的门是一扇木门,最普通的那种。
) N, G) @: E7 b# A' I 江宁终于意识到哪里不一样了。现在的人拿到房子之后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给换了,要么换成防盗门,要么换成一扇漂亮的木门,再在外面加一道铁栏杆,而这里全都是普通的木门,不但如此,底楼和二楼也没装防盗窗,这在x市基本是标配。还有就是这里的过道、阳台都很干净,不像别的老公房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堆破烂。
$ \; }( Z6 K9 h 这幢楼真得很怪,不过他还是敲了敲2o2的门。
- L8 u; ^% e! i$ {9 z1 g# Y2 r7 o 里面没有反应。2 S: O0 E7 i1 L8 e- O" H6 L
他再敲。
" _0 G- A( s1 v+ {& l c& O' q 里面还是没反应。: v$ H v% \' O X ]
用力再敲。
+ l# r- j9 f$ k7 t1 m 里面仍旧没有反应。
: e" |( ~- z& F* Q/ Z) G8 k3 H& f “呼”江宁吐了口气,他心里说不出是失望?还是庆幸?1 E, s* y+ |, K
正当他转过身想要离开,旁边2o1的门开了,开门的是一位大妈,这位大妈看上去五十多岁,有些矮胖,长着一张圆脸,面容挺和蔼,却又透着一丝精明,她身上穿着一件花布单衫,腰上系着一条围裙,上面还印了个唐老鸭。
4 b3 c, y8 ]3 ^0 Y2 ^ 看到这位大妈,江宁倒是安心了不少,这应该不是什么陷阱,就算是,也顶多是搞传销的,骗人入伙,他倒是不怕这个。! S' v$ C2 ^' u4 r9 U; r. P, V
“你找归二爷?是来租房子的吧?”大妈挺热心的。3 G9 V% `: c. c, C2 m5 k
“真有房子租?”江宁高兴地问道,他已经不害怕了。
2 M* V+ [* \( h$ a2 }; J/ g- X “有,5o2的住户刚搬出去,房间空了出来。”大妈从围裙的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串钥匙,随手打开了2o2的房门:“别站在楼梯口说话,进来,进来。”9 A5 Z& e9 p) Z
一进房间,江宁好悬没被热死,里面像是烤箱,这么热的房间里面坐着个老头,那老头不知道多大岁数了,满脸寿斑,皱纹深得可以夹住苍蝇,大热的天,老头居然穿着棉袄,看到人进来也没任何反应。& G1 P z+ K8 @: M
这是活人?不是蜡像或者雕塑?江宁有种冲动,想要走过去摸一下。
/ o2 }7 C5 _& A' @ 还没等他动手,大妈已经走了过去,伸出巴掌拍了拍老头的光头:“有人租房子,合同在哪儿呢?”% Z5 e( F, @3 x
江宁静静等待着,至少等了三分钟,他才看到老头很慢地抬起了胳膊,朝着电视柜指去。那缓慢的动作让他想起了刚刚看过的一部动画片——《疯狂动物城》,里面的那群树懒就是这种感觉。0 i0 M3 P; ^7 o. R0 ?, A
“好了,好了,我知道了。”大妈走了过去,从抽屉翻出了一叠纸。
% |' F; r ^. A/ s4 s1 L! s 那是打印好了的合同。% b8 T- C8 ]" N* `( \% X, x+ s0 Q8 c
“不走中介吗?”江宁好心地问了一声。- b/ X! P3 C- V" g3 ]1 G W( O
“走中介干嘛?那不是白浪费钱?一个月一千五,回头你先付半年作为押金,不过有些话说在前头,这房子你只能自己住,不能转租,也不能和别人合租,更不能随便带别人进来,这年头不三不四的人太多,实在让人不放心,还有就是不能养宠物,这幢房子里面有老有小,让狗啊猫啊的咬一口就不好了,就算不咬人,那也可能有传染病,对了,你有手机吗?拿出来,我抄个电话号码。”" _& }8 X0 G2 F* Q$ U/ U# {. R
江宁被这一串连珠炮给弄懵了,傻乎乎地把手机交了出去,说实话,他确实有些好奇,抄号码要手机干什么?2 a5 h, [" C8 T! a( L
“我给房东打个电话哈。”大妈笑眯眯地解释了一下,紧接着又问:“开机密码是什么?”$ n" z: M! {3 y% C$ l& S
“2325”江宁木然地回答。/ X1 N# r. {# p! ^9 k, O, \
大妈拿着手机跑到了窗口。
e6 U$ p& { W, K$ j2 A4 `9 X “喂,小袁啊,吃了没?这天气可真热,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,听天气预报上说台风就要来了,也不知道这次的台风会不会登录,别像上一个台风那样半路绕道去日本了,对了,说到日本……”大妈一边打电话,一边也没忘记招呼江宁:“自己找个地方坐,这个电话要打一会儿呢!”
/ s' M+ n/ |8 f, K0 o 江宁嘴角抽搐着,他明白了,大妈只是为了蹭他的手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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